一缕孤烟细

时间:2015-12-26 15:16:06来源: 作者:点击:
一 迟伟出生的那天下午,他爹正好行进在某消防中队军事汇报表演的方队里。爹的脖子挺得像要打鸣的公鸡,胸脯有节奏地起伏着,像微风指挥下的波浪。 迟伟的娘,此时正平躺在一家医院的床上。少了丈夫亲自呵护的娘,脸
一 迟伟出生的那天下午,他爹正好行进在某消防中队军事汇报表演的方队里。爹的脖子挺得像要打鸣的公鸡,胸脯有节奏地起伏着,像微风指挥下的波浪。 迟伟的娘,此时正平躺在一家医院的床上。少了丈夫亲自呵护的娘,脸色平静得如同一张白纸。护士要给她输液了

     一

    迟伟出生的那天下午,他爹正好行进在某消防中队军事汇报表演的方队里。爹的脖子挺得像要打鸣的公鸡,胸脯有节奏地起伏着,像微风指挥下的波浪。
  
    迟伟的娘,此时正平躺在一家医院的床上。少了丈夫亲自呵护的娘,脸色平静得如同一张白纸。护士要给她输液了,将针头扎进她细嫩的胳膊里,她竟纹丝不动。护士忙活完了,从她身边离去,她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上下牙齿一错,整个下巴便出现扭曲的模样来。
  
    娘疲惫极了。
  
    在迷迷糊糊地睡了一段时间之后,娘突然听到一声略显刺耳的喊叫:“11床,做术前检查!”
  
    娘一激灵。她隐约感觉到,一个崭新的世界,即将在她面前徐徐展开。
  
    喊叫声在持续了约摸半分钟后,再次响起。这时,楼道里出现一阵震雷般的脚步声。一个貌似粗野的男人,一个有着公牛一般力量的男人,气喘吁吁地出现在娘面前。
  
    爹一语不发,站在娘面前使劲地搓手。最后,还是娘主动扶住爹的臂膀,示意他往前走,然后出门,然后向右拐。
  
    爹后来回忆说,他一生中度过的最为漫长、最为浪漫的时间,是他守候在手术室前,等候娘的归来。那一段时间,他甚至很少想到孩子。他说,他这种想法不能轻易告诉别人,否则别人要骂他不是东西。可那是他的真实想法。他甚至觉得那次等待比他第一次与娘约会时的等待,更意味深长。第一次约会,是爱情的召唤,而这一次,是命运的召唤。
  
    爹清晰地记得,他端坐在走廊的木椅上,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术室门框上大大的“肃静”二字。当时,他突然有种想发脾气的冲动,因为他觉得这两个字是向他发出的无声的挑衅。他的内心都翻滚成油锅模样了。
  
    二
  
    娘生迟伟的时候,极不顺利。不知为何,孩子脐带绕颈。爹当时一听脐带绕脖子,就想到,莫非是娘怀孕时,在中队住的时间太长了。尤其在后半期,娘很喜欢溜达,到训练场上去溜达,一帮子兵当时天天练习打水带。练打水带,是消防战士的基础训练科目。有一个兵跑的姿势非常好笑,经常把娘笑得前仰后合。爹说,娘真不该肚子里怀着孩子,不听音乐,不背诗词,而是天天看战士打水带。
  
    生完迟伟的娘,比从前更加柔美,更加精干,身材坚挺瓷实,胸脯不垮不塌,而且浑身透着“见过世面”的美。这种美“欲赞无词”,没生过孩子的女人难以体会。娘对自己的美貌异常自信,她有一天对爹说,自己从前是“昨夜西风凋敝树”,现在是“柳暗花明又一村”了。娘觍着细长的下巴问爹懂不?爹满脸堆着笑,却半天接不出话来。爹连基本的古典诗词素养都不具备,憋了半天,不知如何是好,便扭头躲进了厨房里。
  
    娘知道爹是省城有名的灭火尖兵,可她心头有时涌起的火焰,是无须爹及时举起水枪的,而是需要“火上浇油”,和她继续“玩儿”一程。
  
    爹从厨房里出来,不一会儿,便将一个近乎碗口大的橙子洗净,送到娘面前。
  
    爹蹲在娘面前,看着她小口小口地把橙子吃完,泪如雨下。
  
    爹像一个犯错误的孩子。
  
    自从迟伟满月后,娘的工作积极性大不如前了,有时上班还迟到,为这,没少挨领导批评。
  
    爹是知道的,比从前更加的疼爱娘。有一次他从中队回来,见娘若无其事地看宋词,额前几绺刘海儿轻拂在书页上,便悄悄溜到娘身后,用粗糙的大手护住娘的肩头,轻声细语地告诉娘,别怕,哪天失业了,我养你!娘莞尔一笑,没动身,而是更加专注地看宋词。爹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叫一声,妈呀,我想……
  
    娘突然对面前这个看上去傻头傻脑的男人刮目相看起来。她扔下书本,向自己的男人扑去。爹像接一朵轻柔的棉絮,轻而易举地接住了娘。爹挪了一下屁股,便慌里慌张地腾出嘴来,往娘猩红的嘴唇上凑。这时,平躺在床上熟睡的迟伟,弹跳而起,哭声震天。爹急忙停止动作,去抱迟伟。迟伟刚被爹抱定,就嚷着要娘。爹只好去给儿子找玩具。
  
    当爹费力找来一个粉红色的布娃娃时,迟伟已息住了哭声,平静地躺下睡着了。
  
    爹望着低头不语的娘,娘望着低头不语的爹,彼此心头都掠过一阵苍凉。爹想,孩子的可爱之处,有时完全出人意料。
  
    三
  
    迟伟上幼儿园前的时光,基本是在某消防中队的大院中度过的。爹整整当了三年队长,娘整整在离中队不远的中学教了三年书。
  
    多年后,迟伟非常想念那段岁月,想念那些可爱的兵叔叔,还有那三个电话班的兵姐姐。兵叔叔中,他最喜欢小林。小林出生于单亲家庭,但性格开朗,待人友好。他是从没给迟伟买过玩具的战士,因为他的津贴从来都是一分不剩地寄给母亲。但迟伟却对他记得最牢。那是因为,他是一个故事大王。在无数个温馨凉爽的夏夜,小林总是在训练后,快速地跑来,给迟伟讲故事。在满天繁星的夏夜,一个大男孩儿的笑声,一个小男孩儿的笑声,常常把夏夜装扮得绚烂无比。
  
    在兵姐姐中,迟伟最爱淑莹。淑莹是个大脸盘儿的姑娘,但不过分,一双传神的眉眼,恰到好处地镶嵌其上。淑莹性情温和,不像其他两个女兵张扬,迟伟最爱躺在她怀里听她数数。有时迟伟闹肚子,一宿一宿地不肯睡觉,爹就和其他两名女兵商量,把淑莹的班儿做了调整,让她带迟伟睡觉。
  
    淑莹开始时觉得不妥,毕竟一个姑娘家,哪能这么早就进入带孩子的角色?可后来,她尝到了“甜头儿”,觉得简直是一种享受。尤其在冬天,迟伟身上热乎得就像小火炉,抱着他睡,夜里从没被冻醒过。而迟伟夜间从来都是一觉到天亮,乖极了。慢慢地,迟伟发现和淑莹姐睡比跟娘睡更舒服惬意。娘那里踏实,却略显空旷。淑莹姐那里,安逸而且紧凑,尤其是淑莹姐细细的胳膊,绕过自己的后颈,穿过自己的耳际,回到自己的脸庞时,迟伟感到阵阵眩晕袭来。他一动不动,享受着他这个年龄难以读懂的穿越,用他刚学会的亲吻别人的动作,把淑莹姐的脸都快糟蹋成一片菜地了。
  
    在迟伟两岁半的时候,他最喜欢的小林叔,最爱的淑莹姐都要退伍了。那是一个初冬的晚上,他在火车站先是送走了小林叔,然后又亲眼看着淑莹姐乘坐的火车徐徐开走。他的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从脸上滚落下来。他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着小林叔和淑莹姐了。在之后连续很长一段日子里,迟伟总是半夜醒来,无缘由地哭闹,娘知道他是想淑莹姐了。
  
    在迟伟三岁那年,也就是他进幼儿园的时候,淑莹姐去北方出差,顺便看了一回迟伟。而这时的迟伟,显然对她已毫无印象。不过,迟伟那天老老实实地在淑莹姐腿上坐了半个多小时,淑莹姐眼里快要涌出泪花来。这位恋爱过三次又失恋过三次的女孩儿,无限感激地看着腿上的这个小男孩儿,是他,曾经给她带来过无数的温暖。尽管那种温暖直接、简单得不值得记住。
  
    四
  
    爹给迟伟的印象,始终是一个忙字了得。他直至快上小学了,还分不清爹究竟是干啥的。同学问他,他就说是灭火的。同学问他,除了灭火,你爹还会干啥?他就再也答不上来。平时赶上娘有晚自习的时候,他的晚饭总是兵们给他送来。兵送来饭,往往叮嘱他两句话就走了,他常常一个人对着饭碗,一哭半个钟头。
  
    那时,他们家已搬到大队里去住了,是爹单位分的偏单。爹晋升了,听别人叫他大队长什么的,反正他也弄不清这长那长的是啥意思,更不知有何用处。他只知道,哪怕爹当的官再大,他也是要经常晚上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吃饭一点不香。迟伟有一段时间脾气非常大,偶尔还将玩具摔得满屋都是。迟伟有时非常羡慕大队营院旁一家收废品的人家,他们住的房子是自己搭建的,低矮,而且没有窗户,门似乎也是强安上的,显得极不协调。可他每次放学时,都能从门缝里看到他们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晚饭。小孩儿好像刚会走路的样子,而年轻的爸妈一边喂他,一边互相逗着乐儿,欢声笑语不断。
  
    迟伟有时有种很奇怪的想法,比如他想哪天来个“突然袭击”,贸然闯进去,哪怕被他们臭骂一顿也是值得的。每每这么想时,心里就有种说不出的快感。
  
    迟伟经常自言自语。有一次,爹夜晚来到他睡觉的小房间,发现他竟然没睡觉,光着屁股对着镜子自言自语,把爹吓了一大跳。爹过去搂着他的脖子,想陪他说会儿话,他却拉开被子一股脑儿钻了进去,并将头盖得严严实实。
  
    爹木然呆在床前,说不出话来。眼泪滴到鼻沟儿,便凝固了。
  
    五
  
    在消防部队干了十年的爹,不想把个中的辛苦轻易流露给别人。干什么不辛苦?天上掉馅儿饼,你还得费力弯腰,否则你也要饿肚子。他曾拿这个道理无数次地教育过战士,也曾拿这个道理无数次地教育过自己。但一心扑在工作上的爹,显然给予娘和孩子的理解太少、太少,甚至可以说是微乎其微。有时偶得闲暇,爹为了附和娘,也整本儿徐志摩的书拿在手上,可常常没翻两页就睡着了。他的理由是太累了,自己很容易困。娘却观察到,爹那双抱水枪的手,拿书经常是拿倒了的,而且是如此的难看,一点不优雅不说,死死地拽着,生怕书会飞似的。
  
    有一天,我会让你们骄傲!爹经常爱在娘和孩子面前说这句话。实际上,这句话的意思有时连他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即使这样,有一天,爹请了一位书法获过奖的战士,帮他抄写好这句话,压在办公室的玻璃板下,以便时时提醒自己。可很快,他便淹没在了工作中,尤其是当火警电话一响,他整个人的魂儿,都被牵走了。
  
    迟伟至今仍记得有一天下午,天空暗得可怕,山雨欲来。爹刚从大队部门口的台阶走下来,突然,两个战士跑到他面前,匆匆忙忙地说了一通,又一溜烟跑了。不一会儿,一辆吉普车停在爹面前。爹回头看了一眼迟伟,便跳上了吉普车。
  
    二十天后,在省城最有名的一家医院里,迟伟才知道那天下午发生了什么。原来郊区发生了一起重大交通事故。当日晚,一辆大货车因刹车失灵翻到山涧里,车上乘坐的八人受伤被困,三人当场死亡。事故现场距离中队近30公里,山路不足五米宽,是时大雨滂沱。抵达事故现场后,官兵们看到事故车紧挨着山涧倾斜着,车上的货物全部散落,车头、车厢严重变形,被紧紧卡在车中的司乘人员不断发出微弱的哀叫。
  
    “快!全力抢救受伤人员!”随着爹一声大吼,救援工作全面展开。
  
    由于车头严重变形,受困人员的手、脚及胸部,均不同程度地被夹在凹凸不平的驾驶室里,严重影响了救援行动。同时,事故现场地形复杂,泥土松散,大雨使得溪水不断上涨,摇摇欲坠的车体随时会再次翻滚。为争取救援时间,爹身带撬棒、消防斧、无齿锯等破拆工具,试图钻进车体内救助伤员。
  
    “不要紧张,消防人员已经赶到,马上就能救你们出来!”爹一边对车体进行切割,一边隔着车窗玻璃不停地对被困人员进行安抚。哧哧的切割声震耳欲聋,不一会儿,几名受伤人员先后从车窗内爬出来,当最后一名女伤员从车窗往外爬时,爹一只臂膀托住她的肩膀,一只手握着消防斧,不停地砸着车玻璃。
  
    队员们把担架都准备好了,等待女伤员随时躺倒在上面,然后径直送往救护车,然而,意外发生了,车体发生滚翻,只半秒钟工夫,车头便直扎进山涧里,空中飘过一阵轻盈的喊叫。
  
    氤氲着薄雾的山涧,冒起一阵轻烟,烟雾尖且细,深沉、险恶。包括夜都是疼痛的。
  
    消防队员从山涧里搜救上来爹和那名女伤员,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九点零七分的事了。爹紧紧抱着女伤员,女伤员除了已断气,几乎毫发无损。而爹,一条腿已与身体彻底分开。
  
    有一天,我会让你们骄傲!
  
    娘连续多日不能入眠,耳边回响着的,始终是这句话。而迟伟,除了每天上幼儿园外,没觉得有什么不同。只是有时回家,感觉有不少肩扛星星的人进进出出,出出进进。爹被一群人抬出去的那天早晨,迟伟正蹲在厕所里拉肚子,拉着拉着,就听见有人喊他出来,于是他提起裤子就往外跑,用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跑到大门口,目送着爹远去。
  
    爹牺牲后的日子,迟伟就跟随着年迈的奶奶过。七岁那年,迟伟开始上小学。因为先前幼儿园大班多上了一年,因此,他一年级只上了半学期,就直接念二年级。在学校里,他的各方面表现都良好,特别是和一名刚分到学校的代课老师、女大学生郝娜成了朋友。郝娜长相一般,但走路很美,欲行又止,欲止又行,挺胸抬头,很从容,也很自信。
  
    她上课总是喜欢提问迟伟,而迟伟每次总是对答如流,她很高兴,迟伟的自尊心也得到很大满足。有一次课下,她还把迟伟带到她宿舍,看她以前男朋友的照片,问迟伟帅不帅?迟伟这孩子是直肠子,有啥说啥,向来不喜欢细长瘦高的男孩子,像个烟囱似的,既没态,也没型。迟伟当时直抒胸臆地说了三个字:帅个屁!而且还好奇地问了一句:你和这个男的睡觉了没?郝娜惊讶得半天没合上嘴,然后一巴掌打在迟伟的鼻子上,血汩汩往外冒。迟伟当时没哭,郝娜却吓哭了,一时不知所措。她手忙脚乱地在棉被里拽出一块棉花,塞进迟伟的鼻子里。
  
    六
  
    按照娘的意思,迟伟最好长大了能成为一名像爹那样的消防兵,不过,最好能干个文职啥的,因为灭火和抢险都实在太危险了。
  
    不过,年轻人的志趣,确实不是父母能左右得了的。迟伟对消防兵自然羡慕得很,但他还是没有强迫自己,而是顺着自己的爱好,决定干自己爱干的事。有一段时间,迟伟疯狂地迷恋上了摄影。他曾经拿着一张照片在A城参加评比,那是一次名为“谈性正浓”的人像摄影大赛,报名者踊跃,足足有万人。迟伟的照片没能在大赛中获奖。一位长发披肩、脸蛋浑圆、牙齿蜡黄的女评委说:你的照片拍得太细了,缺乏草率。迟伟当时嘴里嘟哝着:小母牛,你在我面前敢玩儿倒拉车,什么叫太细,什么叫草率,呸!
  
    婧是那一拨评委里唯一欣赏迟伟作品的人,同时也是评委中长相最漂亮、最能打动男人的人。迟伟曾经在无数的送给婧的情书中描写过她的长相。婧确实长相很细,他们大约同居了二百零一天,平时散步时迟伟还是紧紧拽着她的手,这样不管她的脚步是快还是慢,都在迟伟的控制范围内,迟伟可以有无数个可乘之机看她、读她,或是光明正大,或是偷偷摸摸。
  
    婧在评价迟伟的照片时,只用了两个字:超脱。她说,对于一张几近完美、堪称经典的照片来说,用三言两语或是连篇累牍的话来评价,都是强人所难的事。她当时看迟伟那张照片时,足足死盯了四五分钟,看完竟然当着评委的面泣不成声。她对自己的失态毫无畏惧,而迟伟却抓耳挠腮,不知所措。婧说迟伟那天的表情可爱极了,迟伟连拉带扯地将她拥入怀中,一个劲儿地安慰她要坚强。
  
    婧是在迟伟的一次次追问下,才说出“超脱”二字的,哪怕她是一名文学学士、法律硕士。迟伟突然想到,假如一个情窦初开的女子,有一天突然遭遇心仪已久的白马王子,她可能会用带电的眼睛告诉男孩儿自己的心是如何的颤抖不已,但她一般不会冒失地喊出声要将自己的贞操拱手相让。
  
    那一天,如果迟伟没记错的话,应该是阳历4月21日。那一天,正好是爹牺牲12周年。
  
    在迟伟后来的生命里,唯一与消防有关的事,是每年的11月9日,他不管多忙,都要背起相机,和婧一起,到警营里为消防战士们拍照。因为他的这一举动,他的通讯录里,记录了数千名消防官兵的电话。
  
    迟伟说,他每次给消防战士拍照,就会想到爹。他说,透过视窗里看到的影像,常常和脑海里的爹重合在一起。他曾试图把这种感受写进自己的博客里,但没有成功。他难以用文字描述这样的感受。他说,他只能用给消防官兵拍照来回忆爹,直到有一天,回忆,苦涩成忧伤。
  
    作者简介:李建伟,1979年生,笔名牧童、李从耳,天津公安消防总队宣传中心干部,先后在《人民日报》、《中国青年报》、《解放军报》、《工人日报》、《农民日报》、《半月谈》等报刊发表新闻、文学、评论、摄影、书法等作品千余篇,曾荣立个人三等功两次。
 

(责任编辑:国防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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