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盔美学的英雄色彩——《我的团长我的团》所投射的精神高光

时间:2015-12-26 15:16:13来源: 作者:点击:
《我的团长我的团》令人耳目一新,好久没有、甚至一直就从未真正目睹过如此荡气回肠、如此具有血性之美的国产影视作品了。毋庸置疑地,这是一部在一定程度上堪 与斯皮尔伯格的电影《拯救大兵瑞恩》相媲美的作品,它对
《我的团长我的团》令人耳目一新,好久没有、甚至一直就从未真正目睹过如此荡气回肠、如此具有血性之美的国产影视作品了。毋庸置疑地,这是一部在一定程度上堪 与斯皮尔伯格的电影《拯救大兵瑞恩》相媲美的作品,它对中国的影视传统和美学习俗是一次颠覆,它

    《我的团长我的团》令人耳目一新,好久没有、甚至一直就从未真正目睹过如此荡气回肠、如此具有血性之美的国产影视作品了。毋庸置疑地,这是一部在一定程度上堪与斯皮尔伯格的电影《拯救大兵瑞恩》相媲美的作品,它对中国的影视传统和美学习俗是一次颠覆,它几乎宣告了一个时代的终结,并几乎揭开了另外一个时代的序幕。

    自上世纪80年代以来,在浩如烟海的、恰似令人如坐针毡的裹脚样的电视剧长廊中,屈指算来,真正能留得下来的,不过仅有十部作品而已,它们分别应为:《武松》、《黄兴》、《走向共和》、《亮剑》、《江塘集中营》、《中国兄弟连》、《红日》、《我的团长我的团》,以及两部文献纪录片《河殇》、《故宫》(水平处于二类的还有一些,如《上海屋檐下》、《今夜有暴风雪》《大染坊》、《新四军》、《五十一号兵站》、《圆明园》等),其他的几乎一切影视剧,毋宁说,基本上全是为了讨好家庭主妇的,或曰是旨在为了取悦女奴般的社会习俗的,而与真正的文化与艺术没有半点关联,不管其获了多少海内外大奖,也不管其得到了多少吹捧,都无法改变其挥之不去的裹脚的种姓。

    而同期的电影市场则更为令人悲哀,不要说找不到十部作品,即便能挑出两三部来,都实属万幸。

    中国文化最迟自宋代以来,本质缺陷是,一直极度匮乏血性的、阳刚的、英雄主义色彩的闪耀,奴性与卑俗是其千百年来一代又一代传承不绝的最基本表征。惟其如此,自鸦片战争以降到1950年代的百年历史,成了一部令人汗颜的屈辱史,而自1950年代至今的60年时段,一个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并是付出艰辛劳动最多、GDP已跃居世界第三位的国家,却一直默默地面对着被死死封堵在第一岛链之内的严酷事实,连在一些亘古隶属中华的岛屿上,象征性地宣示一下主权的一般性行为也不敢表现一下,所有这些行为都被推给了弱不禁风的民间。究其实,根本的原因是,而今中华民族的血管里所流淌的血的纯度和品质出了严重的问题,这对一个民族来讲是极其致命的。要想真正崛起、挺立于东方,必须得在文化基因中大量植入血性的、阳刚的、亮丽的、灿烂的与英雄主义的不可或缺的构成要素,而只靠一味地发展具有惊人负作用的经济是不可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的。

    在文化基因的重构方面,艺术精神与艺术作品的影响是一个不容低估的要素。没有真正的艺术与精神的民族,永远将只是一个没有脊梁的民族。令人感到一丝欣慰的是,近一两年来,中国的电视剧领域开始自觉地异军突起,开始在向国际化大踏步地靠拢,已具有国际化的某种品位与品质,而将中国电影——本来更该具有国际化然而却一再以卖国求荣为诉求的高端视听领域——远远地抛在了身后,这是极具讽刺意味的。或曰当下中国影视界的现状是:电影界在日益走向自虐式的自我毁灭;而电视剧界却是在撕裂的阵痛中自觉地赢得新生。

    话题切回到《我的团长我的团》这部电视作品。粗糙、质朴、原始而极具质感的美学诉求,成了整个作品自始至终牢牢所诉求和恪守的基本原则。如果说《亮剑》等作品还显然带有着难以祛除的、浓厚的意识形态色彩因而距离真实世界还隔着一层东西并缘此而显得很不彻底的话,那么,《我的团长我的团》则最大限度地消解了意识形态的这一紧箍咒,而勇往直前地一直冲向了真实世界的几乎最前沿,从而令人鼓舞地捕捉到了一直被世人所熟视无睹的真实的因子,进而将我们的精神世界奋力地带向某种本真层面。应该说,在迈向真实、消融存在表象乃至去蔽的艰难征途中,《我的团长我的团》这部作品所表现和彰显的一切,是可歌可泣的。惟其如此,其所透射出的精神又是近乎于震撼性的。 

    战士、斗士、大兵之印象姿影,是这部作品所诉求的屹立于尘世地平线的最基本的精神风景。这种精神风景一直在裹挟着、升华着芸芸众生的虚浮肉身。

    没有真实便没有艺术,因为艺术就是真善美的化身,真实是艺术之第一性。当然,艺术的真实,又不能仅仅拘泥于生活的真实,然而,这并不等于说,生活的真实是可以随便被对待的,更不是说是可以轻易绕过的,对真实这种理念的自觉与否,构成着中西两种文化品位与精神气质的本质差异。亘古以来,东方式的虚拟固然可贵,但却因一直未真正涉越和抵临真实、逼真、真相的存在界面,而常常不是流于了虚假,便是流于了虚无、虚浮、表象化、似是而非、甚至荒诞不经。在涉越真实之海这个方面,中国真应该好好补补这一课,不要说西方的博大精深的思想体系与科学体系了,随便一本书的图文、一份音乐总谱、一尊千锤百炼的雕像、一个镜头的摄影程序或一个像航母一样的武器系统,都会令我们汗颜!真实不是别的,真实就是脚踏实地,真实就是尽可能地回避走令国人迷醉不已的捷径,真实是一种洞穿,真实就是把存在的一切摊开给人明晰地看到、感受到、感应到、共鸣到。

    追寻真实或曰求真行动是一种勇气、骨气、血气的表征,寻真、求真再往前递进一步,即为求索真理。没有真实便没有真理,真实是真理之前奏与萌芽。真实是如此之重要,以至于法国巴黎专门设有一个“真实电影节”。真实对这个民族是如此之遥远,如此之稀缺,以至于在上世纪80年代有人率先提出要用现实实践来检验真理——即那个有些无奈的提法:实践是检验真理的惟一标准——之时,还曾掀起了一场热火朝天的全民大讨论,并被民族沾沾自喜地一直广而告之至今。

    在《我的团长我的团》这部作品中,随便任举一例,便能说明编导主创之用心是何等之良苦。例如在兵器方面,比如在坦克方面,并不是随便用硬纸板糊一两辆坦克,而是按照1:1仿真做成的。因此,剧中的九二式坦克、美式威尼斯吉普车、美军飞虎队的C46运输机及日式坦克才显得那么逼真,让今日之人如临其境。此外,像中正枪、三八步枪、九二机枪、歪把子机枪、柯尔特手枪等机械也毫不含糊,以至使全剧俨然成了一个中国意义上的兵器展览会,这对全剧情节的铺陈与推动起到了至关重要之作用。而之所以说是中国意义上的,乃是因为较之国际一流的影视剧作品,我们还有漫长的差距需要弥补。看看《兄弟连》、《太极旗飘扬》等优秀作品中的每一个细微的元素构成,就会明白这种差距是何等之大了。

    以上讲的硬件方面,这部作品取得了不容低估的突破,在软件方面,比如在表演、导演和摄影方面,本剧也令人刮目相看。表演总体上是成功的,剧中的每一个大兵仿佛皆是从现实生活中信手拈来的,每一个大兵几乎都能找到现实存在之确真对位,以至于生动可信而活灵活现、栩栩如生。大兵素来就是世界上最可贵、最可亲的人,至少是最可贵、最可亲的人之一。缘此,表现大兵精神与大兵存在的艺术作品,也就成了衡量一个艺术家道德与良知的试金石,也缘此,世界一流的电影与文学作品,向来是以人表现和刻画大兵而著称于世的。这类作品可谓举不胜举,诸如《永别了,武器》、《第二十二条军规》、《万有引力之虹》、《西线无战事》、《桥》、《瓦尔特保卫萨拉热窝》、《野战排》、《现代启示录》、《珍珠港》、《决战中的较量》、《遥远的桥》、《拯救大兵瑞恩》、《细细的红线》、《太极旗飘扬》、《马岛战殇》等等。

    战争是政治的延伸,但是在实际情形中,即在前线作战的士兵中间,战争却与政治几乎无关,而纯粹成了一种血性、勇敢、无畏的化身,成了单位时间内真实人性的一种显微镜。所谓战争,某种意义上讲,就是在瞬间将久已隐藏的人性撕裂给人看,就是在瞬间书写耻辱还是永恒,就是在随时可能告别人世的刹那间,用一腔热血雕塑给生命历程或生命奇迹一个灿烂的精神姿影。战争是一种死亡之交响,战争是一种灵魂与精神的凝重洗礼——而所有这一切,皆是靠在前线流血牺牲的士兵、战士、大兵来体现和彰显的。军事统帅和政治领袖的那种运筹帷幄、英明果断等品质,在甘洒热血、默默无闻的士兵、战士、大兵面前,是微不足道的——如果不是十分卑微的话。 

    因为出于政治、意识形态和文明之分野的战略与计谋,永远仅能是一种过眼烟云,而一种英勇不屈、视死如归的一如米开朗基罗的挣扎的奴隶般的精神姿影,才是一种永远具有震撼性的伟大诗篇,那是用血性所凝聚的一种伟大的生命礼赞。

    在这个意义上讲,《我的团长我的团》一剧在刻画战士、士兵,特别是在表现大兵方面,可谓浓墨重彩,并因此而走向了一种人格自觉与灵魂自觉,走向了一种单面世界之丰满,走向了一种倾圮世界之丰盈。剧中尤其是虞师长和副团座的饰演,几乎天然去雕饰,这是中国荧屏上所出现的史无前例的军人典型,放到世界荧屏也毫不逊色,它是中国表演领域的一次真正的解放,让人顿觉舒爽而迷醉。而在表演方面最大的失败,莫过于全剧之主演,即川军团团长的饰演了,其表演太中戏化了,太中国学院化了,这种表演至少对于本剧而言是极不恰当的,以致使本剧屡屡显得虚假、做作而令人扼腕嗟叹。然而,瑕不掩瑜,本剧在表演的总体群雕上,依然是趋于成功的,依然是感人至深的。

    而在导演、摄影和剪辑方面,本剧显然是匠心独具的,不少镜头语言与画面颇为像模像样,以至于都近乎于酷似某些西方电影语汇了。在专业方面,某些剪辑点的近乎绝妙的把握,及对钢盔影调和质感的敏锐捕捉,构成了本剧的极具说服力的一大表征。

    你能拍好钢盔,你就能拍好战争电影;你对钢盔有多敏感,你就对战争电影乃至战争本身有多敏感。拍好钢盔绝非易事,钢盔这种源自古希腊、古罗马的战士、骑士与大兵的不可或缺的构成要素,一直以来就是英雄主义与理性主义的化身,其中蕴藏并凝聚着极其丰富的人文内涵与文化意蕴:钢盔既是攻击性的,又是防御性的;既是威慑性的,又是象征性的;既是实用性的,又是装饰性的;既是雄性的,又是雌性的;既是野性的,又是理性的;既是暴力性的,又是审美性的;既是表情性的,又是灰色性的;既是自明性的,又是冰冷性的;既是死亡性的,又是生命性的;既是寒彻骨随性的,又是罗曼蒂克性的和浪漫性的。钢盔既能赋予男兵以英武果敢,亦能赋予女兵以飒爽英姿:钢盔前沿之下约一指远近的地方,就是人的眉眼,就是眼眸的睫毛和倒映万物的晶体,这些皆为肉身部分,因而是柔和而亲恰的,它们与钢盔的冰冷恰呈鲜明而又戏剧性的对照。亦即是说,钢盔越是冰冷,便越能衬托和勾勒出万物之灵的心灵之窗和细微神情,钢盔与其下的眼眸和表情在方寸之间浑然天成地构成了世界上最为绝妙的动人风景,叙说着穿越古今的文化之箭,幻构着令人怦然心动的生命之诗。也惟其如此,在《瓦尔特保卫萨拉热窝》和《巴顿将军》中,当党卫军上校和巴顿亲临前线和兵营视察之时,首先就是严厉地斥责士兵为何没有戴上钢盔。也惟其如此,许多经典战争电影一直在将钢盔当成整个影片的视觉灵魂加以集中渲染,像《最长的一天》、《卡根森林》等影片中,不仅将钢盔特写当作了影片首尾照应镜头画面,还当作了精美影碟的设计盘面,从而藉此去最大限度地直击战争的本质,冲击观者的感官。

    《我的团长我的团》也如法渲染钢盔了,只可惜带着浓厚的抄袭痕迹,因为那顶德式钢盔的画面实在是司空见惯。然而,这并不等于说,抄袭就是完全没有意义的,抄袭好的东西也显然具有抄袭的意义。这是一个学习的过程,就像临摹碑帖或临摹大师名作一样,只要抄袭的是好东西,都是有意义深蕴其中的,就怕那种无知无畏的,什么都不敬畏,什么都不借鉴,什么都不摹仿,一天到晚一门心思就想着电影节那些评委们的嗜痂之癖,想着如何到海外出卖灵肉去自欺欺人,这显然是更为致命的,这是中国电影的悲剧,也是这个民族精神之莫大悲哀。在此意义上说,《我的团长我的团》是相当可贵的,它已开始实事求是地来面对真实了,它已把艺术家的良知及灵魂拷问当作至高的诉求了,它已经不再把观众错误地当作可以随便愚弄的弱智群体与歧视性的弱势群体了,它让人看到了中国影像美学与声光色画面之语汇的某种希望,它是一次艰难的抉择,它标志着一次人格自觉与精神修炼,从而预示着这种以奴性、浮躁和伪善为主要表征的国民性并非是永远不可救药的。

    ——真实是一种力量的语言;

    血性、野性、激情性、理性-非理性是一个民族焕发新生的最基本保证——钢盔所闪射出的冷峻光泽,正是这一审美理念与文化意涵的集中体现。
 

(责任编辑:国防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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